记得第一次吃洋芋搅团是在儿时,一家人分享一小瓷碗,一人一小口就没了。 可就这一小口总还舍不得下咽,在嘴里嚼过来捣过去,直到洋芋厚味充满每一个味觉神经这才咽下,但没有想到这一口竟让我怀念了十几年。
再一次和洋芋搅团亲密对晤是前不久,在我们单位灶师傅。她家离乡政府大概20米的路程,很是方便。总以为一直怀念和期待的东西要经过一番努力或跨越一个屏障才能拥有,但这次却是如此轻易。
地道的洋芋搅团从开始到结束需要大半天的工夫。流程大概为:一洗、二蒸、三去皮;四碎、五碾、六捣粘;七调、八嚼、九下肚;十碗、十一碗吃不烦。
为了目睹洋芋搅团的制作全过程,我和我同事去的较早。我、同事、灶师傅、灶师傅母亲四人明确分工,同事碎洋芋,灶师傅母亲碾洋芋,我和灶师傅把住核心捣洋芋,让相思化成一种力量在此刻爆发,让好奇变化成执着,把瞬间变成永恒。
捣洋芋的器皿都是就地取材,厚实的石墩中间取一洞为皿,曰之“对窝”,用松木做一酷似巨型榔头为器,曰之“对锤”,用此器皿捣一次可供3-4人食用。
一对锤、一对锤的砸,高高举起、猛然落下,越砸越光滑,越砸越筋道。把众人的挑剔砸得粉碎,用美味将相思紧紧编织。撞击声飞遍岩湾村大街小巷,老者闻声倍感舒展,只有一群小孩耐不住烦躁,流着口水跑来围观。
突然感觉抡起的不是对锤,而是一把开山斧。辟出了山村饮食文化的开阔前景,也凿出了一条山村饮食文化通向现代饮食文明渊源流长的婉丽小溪。
事毕,端一海碗,上面盖一层初冬的酸菜和鲜红的辣椒,酸辣爽口,光滑耐嚼,狼吞虎咽竟把自己的胃口逼到了最大值。真是没有吃烦的郎,只有撑死的汉。小小一碗,装尽了文化,亦装尽了山色。
是夜,托着沉甸甸的肚子回家,让肚子在夜里尽情回味,酝酿出沉甸甸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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